駐站名家
「阿媽,妳的白頭毛走出來矣!」
捷運電車內,雄雄一个查某囡仔細細聲,佇我耳空邊按呢講。
頭略仔斡倒爿過,一个查某囡仔徛倚佇椅仔邊,一手huann7鋼管,一手咧摸怹阿媽的頭鬃。
In1阿媽,就坐我後壁,佮我尻脊骿對尻脊骿無仝向,後斗khok4拄後斗khok4強欲相黏。
「阿媽,妳有『頭皮屑』呢!」
查某囡仔差不多我佮怹阿媽坐落來遐懸,伊對阿媽講話,袂輸嘛是對我講的。
我徛起來,想講位讓伊坐,伊無愛就是無愛。
閣再坐落來,斡頭佮伊相對看,發現伊佮我仝款,倒爿嘴䫌攏有一疧(khi5)。我的疧是細漢去予刺耙耙的囡仔伴抓破面的,伊的疧若像印起去的,阿媽笑講是佇in1老母腹肚內,去予電電著的。
「妳讀幾年的?」
「三年。」
「『頭皮屑』的臺語,叫『頭phoo1』哦...」
伊目睭大大蕊共我看。
毋知有偌久矣,毋捌去感受著這款「自然」,阮細漢做囡仔嘛享受過的——彼款「黏阿媽」的自然:黏佇阿媽身軀邊,耍伊的頭鬃,發現伊的白頭毛,發現伊的頭phoo1,發現這,發現彼,阿媽阿媽叫攏袂sian7,阿媽阿媽是偌欲魯死。
這款的「自然」愈來愈罕得矣,都市拄著的阿媽,大部份的情形,攏是誠拚勢用「台灣ㄍㄡˊ語」咧佮ngiauh8-tshih4-tshah4的孫講袂翻車,有的較高級的家庭,媳婦攏佮孫講英語,阿媽的角色,閣愈「外」矣。十八般武藝學透透的巧囡仔,毋知敢有時間黏阿媽,敢有機會對阿媽的白頭毛、阿媽的頭phoo好奇?——眼前這个三年仔的查某囡仔,是可愛的保育類動物。
In1佇關渡站落車,落車的放送四種語言,查某囡仔綴阿媽尻川後行,那行那細細聲仔綴咧唸:關渡,干豆,kuân-tu,kuan-tú...規句的客語、英語,嘛綴咧唸tshit4 迌。
In1落車了後,車過關渡,淡水河一下闊,煞予我一下非常懷念「黏阿媽」的「黏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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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華語對譯】黏阿嬤
「阿嬤,妳的白頭髮跑出來了!」
捷運電車內,忽然一個小女孩小小聲,在我耳邊這麼說。
頭稍稍左轉,一個小女孩站靠在椅邊,一手握鋼管,一手在摸她阿嬤的頭髮。
她阿嬤,就坐我後面,和我背對背不同方向,後腦勺對後腦勺快要相黏。
「阿嬤,妳有『頭皮屑』呢!」
小女孩差不多我和她阿嬤坐下來那麼高,她對阿嬤說話,彷彿也是對我說的。
我站起來,想把位子讓她坐,她不要就是不要。
又再坐下來,轉頭和她相對看,發現她和我ㄧ樣,左邊臉頰都有一痕。我的痕是小時候被兇巴巴的玩伴抓破臉的,她的痕好像印上去的,阿嬤笑說是在她媽媽肚子裡,被電電到的。
「妳讀幾年級的?」
「三年級。」
「『頭皮屑』的台語,叫『頭phoo1』哦...」
她眼睛大大顆看我。
不知有多久了,不曾去感受到這種「自然」,我們小時候當孩子也享受過的——那種「黏阿嬤」的自然:黏在阿嬤身邊,玩她的頭髮,發現她的白頭髮,發現她的頭皮屑,發現這,發現那,阿嬤阿嬤都叫不厭,阿嬤阿嬤是快要魯死。
這種「自然」愈來愈難得了,都市遇到的阿嬤,大部份的情形,都是很努力用「台灣ㄍㄡˊ語」在和動個不停的孫子說不聽,有的較高級的家庭,媳婦都和孫子說英語,阿嬤的角色,又更「外」了。十八般武藝學透透的聰明孩子,不知可有時間黏阿嬤,可有機會對阿嬤的白頭髮、阿嬤的頭皮屑好奇?——眼前這個三年級的小女孩,是可愛的保育類動物。
她們在關渡站下車,下車的播音四種語言,小女孩跟著阿嬤屁股後走,邊走邊小小聲跟着唸:關渡,干豆,kuân-tu,kuan-tú...整句的客語、英語,也跟著唸著玩。
她們下車之後,車過關渡,淡水河一下子開闊,卻讓我一下子非常懷念「黏阿嬤」的「黏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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